□ 張朝林
(一)走一段寂寥
今年的秋雨分外多,如毛的秋雨,飄飄灑灑,濕了香溪,濕了安康,胖了漢水。
不打雨傘,任憑秋雨的思緒把我裹纏,吻我的發(fā)、吻我的臉、吻我淺愁的靈魂。踏進(jìn)福道,踏上一段濕漉漉的鄉(xiāng)愁。福道深深,薄霧輕浮,行人極少,落葉飄零。福道這淺淺的秋,唯我獨(dú)有。踏著淺秋,走一段寂寞,把靈魂交給秋云,任其飄飛,掛在林深處,也染出丹紅。深深的福道是寂寞的,但我不寂寞,有甜甜的桂子的香,熏陶著我;清脆的鳥鳴陪伴著我;路燈上懸掛的輕音樂繚繞著我;時(shí)不時(shí)從林子里竄出一抹秋云訪問我。
如絨的秋雨,在薄霧中飄飛,幾片紅葉打著旋飄落下來,在水靈靈的福道上留下淺秋的圖案,那是淺秋寄給福道的情詩(shī)?上Ц5佬腥讼∩伲瑳]有誰和我一道朗誦這些情詩(shī)?磥韾凵锨镉甑娜瞬欢,大凡人們以為秋是蕭條的、凋零的、凄涼的,我卻認(rèn)為秋是豐厚的,無私的,它把一切獻(xiàn)給大地,該香的香了,該紅的紅了,該收的收了,該落的落了,它積蓄力量,穿過冬天,向來年的春天進(jìn)發(fā)。
(二) 聽一節(jié)秋雨
福道濕漉漉,總有秋鳥鳴叫,不怕秋雨的鳥兒啊,你躲在哪里為秋歌唱?總有桂香襲來,這是桂子獻(xiàn)給人間八月最美的氣息。
上到二天門,秋雨稠了,絲絲銀線斜斜地飄,福道下的幽谷,讓白霧充滿,林子里的秋霧,扭幾個(gè)S,掛住了幾棵松樹,繞出幾許柔媚,這幾棵松樹是秋的娘子,立在福道上,給安康祈福。
秋雨打濕了我的頭,打濕了我的思緒。
我沿著階梯,踏進(jìn)二天門旁邊的亭子里,倚在柱子上,聽一場(chǎng)秋雨:亭子下的秋霧濃一陣子,淡一陣子。濃時(shí),漫過亭子,我也在云里,駕著亭子,云里飛度;淡時(shí),露出路下樹尖,淺黃的葉子掛滿珍珠,一粒一粒的雨珠,從亭子的飛檐上落下,打在藤蔓上,敲打出“叮叮咚咚”的聲音,遠(yuǎn)處的細(xì)雨落在秋葉上,落出“沙沙沙”的聲音,林子里秋鳥的叫聲,和弦在一起,成為秋歌,這美妙的秋歌,在秋霧里蕩漾、蔓延、飄落。我靜靜地聆聽,我悠哉悠哉地享受,享受這淺秋賜給大地的音樂,聽著聽著,路邊柱子上的喇叭里舒伯特的《小夜曲》漫過來,我閉上眼睛,夜就漫過來,這美麗的《小夜曲》蕩滌著我的靈魂,柔軟的《小夜曲》讓我的淚水溢了出來,這時(shí)候《美麗的磨坊少女》走出來,淡淡的憂傷也流了出來。我拍拍腦門,醒了過來,此時(shí),懸掛在路燈上的音箱里,又飛來劉德華的《秋意中等我》的歌聲,在秋雨里扭來扭去。
我在這秋意中等誰?
(三) 訪一截幽谷
秋雨小了,我走出亭子。
香溪潭水波不興,睡蓮碧葉蒼翠,在清波上打禪,細(xì)細(xì)的秋雨落在碧葉上,落成一段圣經(jīng),在翠葉上吟誦,幾粒不安詳水珠,在綠葉上滾來滾去,不小心落入潭里,化為一朵笑靨,給我一個(gè)媚眼。天橋下,古木參天,一株藤蔓,高攀其間,為古木纏繞一段綠意。沿幽谷下,找尋一段寂靜。雖是淺秋,幽谷兩岸,依然林木遮天。但見白霧,升騰起伏,或橫或斜,或上或下;或前或后,或左或右。這一段腳步很少問候的幽谷,小徑曲折,荊棘叢生,牽我衣襟。在這片寂靜的幽谷里,我才能聽到自己的心聲,這毫無雜念的心聲,是對(duì)幽谷的獨(dú)白,是對(duì)秋的表達(dá)。這在靜靜的幽谷里,我的心聲和淙淙的香溪一起,流給香溪湖,關(guān)閘出一湖幽幽的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