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云
今天《文化周末》刊發(fā)平利小說作家陳武成的紀實作品《云霧之上》,這是新一年這份深蘊安康文化體溫的周刊的新提倡。陳武成的小說寫作,一貫秉持生活化的寫作態(tài)度,在他那里,小說中的生活是可感可親的,就是你可能熟悉的那一類、那一段、那一時、那一事、那一人。這篇紀實,是小說的體例,故事和人,情節(jié)和細節(jié),都是小說的格調,但它是非虛構的,作家生動展示了云霧之上的往事與現(xiàn)實,希望與努力,而標注則是紀實。他寫的是八仙云霧山下的人和事,那人那事,一定會讓更多的閱讀者相信、接受。
在文學的大家庭里,紀實性創(chuàng)作,自新時期以來,一度成為熱門的文學種類。上世紀八九十年代,報告文學獨領中國當代文學風騷,這一時期出現(xiàn)的一大批膾炙人口的大作品中,其無論是寫人還是寫事,也獨領了一代時代風氣。進入新時期以后,這一文學門類有所降溫,或者是信息時代多元思維下信息涌流的同樣多元性,使傳統(tǒng)紀實文學不再成為文學真實來源的唯一出?,人們對文學真實、文學生活標準的信賴同樣多元化,信息饋路的增多,對紀實文學傳統(tǒng)的元敘事模式不再十分熱衷,這或許是紀實文學熱度大減的原因之一了。過去人們習慣并以為常態(tài)的宏大敘事,新鮮性刺激性也一并弱勢,這種現(xiàn)象十分有趣。說明文學寫作與文學閱讀雙雙進入一種自覺狀態(tài),而閱讀的自覺,更是促使文學創(chuàng)作自我轉型,開拓新的表達方式。
新世紀以后,一種新的紀實寫作體例出現(xiàn),那就是各大文學報刊至今熱衷不已的“非虛構”寫作。它的源頭還是紀實文學寫作,只不過名頭變了,帶來的骨子里追求也有所變化,那就是強調這一類的紀實寫作更加反映生活的常態(tài)和庸俗化,從在場性出發(fā),作家們低下身子的寫作,為傳統(tǒng)的“高于生活”另開新路,回顧所來徑,雜花生滿樹,日;、原生態(tài)、從生活到生活成為時尚,寫作對社會生活表達的直通性增強了,一批精品出現(xiàn),人們讀出了生活的固有形態(tài)和味道,非虛構閱讀給人的感官刺激變得異常強大。
非虛構寫作是質樸寫作,是對文學生活化的回歸,它反對技巧并拒絕思想修辭的巨大光環(huán),它從生活的低處進入,故事和人和事件的底色純一,不加涂抹,這類閱讀是讀民間帳簿紀事,它把一類生活直接擺上讀者的桌案,一目了然,掬而可食,無需講究吃相。從我們過去閱讀過的非虛構精品之作,可以感受這種零距離寫作的確給當下的文學創(chuàng)作吹來新風,真誠之風,質樸之風。當然,反對技巧其實正是最大的技巧,拒絕思想修辭,也正是文學觀察價值的大雪無痕,作家的寫作態(tài)度全在文字背后,而不是站在讀者面前講道德課。如此的寫作親切,春風化雨,回到了文學的初衷,理應受到閱讀者的擁抱。無論寫大痛,還是寫大樂,無論是宏大紀事,還是渺小記憶,都是生活的原汁原味。文學的光環(huán)在非虛構那里,被遮蓋了,你只看到生活的萬草叢生。
非虛構寫作在安康雖然不是不毛之地,但比較著看,這一文學寫作形態(tài),至少可以說是弱項。從事紀實性創(chuàng)作的作家屈指可數(shù),真正造成較大影響的作品基本也屬于小年。這大約反映出這一類創(chuàng)作的不易。說真話,非虛構寫作真是一門大手藝,它除了需要基本的文學創(chuàng)作修養(yǎng)外,對于第一手生活的占有和對于生活敏銳的觀察,或許比一般性私人寫作難度更大,這難度其實正是非虛構寫作對于生活的應有的占位、深切的感悟、民生情懷的賦予。把生活焐熱,才可以冷靜地進行非虛構寫作,這個要求其實挺高。
就文學閱讀時尚和文學傳播的與時俱進來說,一個地區(qū)的文學生態(tài),當然不能少了非虛構的應有田園,這種仿生態(tài)寫作帶來文學新鮮的體驗,讓寫作和閱讀保持激情。新時代安康的文學創(chuàng)作怎樣突破,改變量大質不優(yōu),和少精品、少影響力、出力不討好的局面?非虛構寫作應當勇敢上位,成為安康文學追趕超越的新增點,安康的作家們,應當從自己的生活出發(fā),為這塊田園奉上一份辛勤的汗水,澆灌一片非虛構寫作的豐茂田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