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塊四四方方的土地,經深耕細犁后變成了農家的菜園。隨著季節(jié)的更替,菜園里變化不同的色彩,紅、黃、藍、白、紫四季輪回不間斷。菜園子里的菜源源不斷,除滿足全家人唇齒間的美好享受外,還拿到集市上販賣補貼家用。這就是農村人家家戶戶都有的菜園子。
家鄉(xiāng)地處安康月河川道,灌溉條件得天獨厚,一河兩岸的河灘地都很肥沃,土層厚土質酥松,干濕均勻,最適宜種植蔬菜,各家的自留地、承包地都和月河毗鄰。我家也有五分地處河灘的自留地,為了這五分地全家傾注了辛勤的汗水,父親在公家干事,無暇顧及家里的農活,兄妹幾人年幼無力又在上學,自留地的耕種收獲都落在了爺爺和母親的身上。爺爺年過古稀,身板硬朗,精神矍鑠,為人誠信善良,厚道仗義,在家族里威望很高,全家人很尊重和愛戴爺爺。每當放學歸來,夕陽西下,我們總能看到爺爺在菜園子里松土、拔草、施肥,腰弓得很低,把個菜園子整理得干干凈凈,不見一根雜草,蔬菜長得綠油油的煞是好看,周圍鄰居都很羨慕。
到了春天,爺爺更忙碌了。他雖然年事已高,但長期養(yǎng)成了勤勞耕作的習慣。自留地的菜園子是要上底肥的,春季蔬菜長得旺盛最值錢,爺爺經常擔著糞兜子,順著有牛群的地方拾牛糞,牛糞擔回家倒在地里曬干,然后搗碎全部鋪在菜園子里窩肥,過不多久菜園子里的蔬菜綠油油一片,黃瓜、辣椒、茄子、四季豆、白菜、西紅柿、生姜賽著生長。爺爺幾乎天天都在菜園子里忙碌著,每當我們放學吃過晚飯后,爺爺才疲憊不堪地扛著雜草趕回家,飽經風霜的額頭上沾滿了草屑和汗珠,他吃些剩飯充饑,從無怨言。天干旱時,爺爺從月河里擔水澆地從不間斷,使得旱季的蔬菜也長得郁郁蔥蔥,紅、白、紫、藍,五色竟艷,像花園一樣好看。爺爺種出來的蔬菜品相好,屬天然無公害綠色有機產品,捆綁的干凈整齊又不摻水,母親每天到集市上賣菜,菜剛一上街就被一搶而空。母親賣菜回家后,還特意給爺爺買了幾斤散苞谷酒讓爺爺喝。爺爺生活很有規(guī)律,每天只喝三大杯,喜吃素食,早起晚睡,一年也很少生病。菜園子在爺爺?shù)男燎诟胖斜皇膛木G意盎然,全家一日三餐都自種自吃,很少在外邊買過別人的菜,這為全家減輕了多大的經濟負擔呀!五分菜園除自己食用外,每年還補貼家用。城里工作的親戚都是爺爺定時定點給送的菜,都很稀罕很受歡迎。
自然災害年代村子里大部分家庭都青黃不接,日子過得捉襟見肘,我們家卻由于爺爺勤勞,菜園子的菜都變成了一張張鈔票,滿足著全家人的生活需要,讓全家人度過了災年。有一年月河發(fā)大水,洪水猛獸般沖毀了全村的農田,吞噬了即將成熟的莊稼,爺爺?shù)牟藞@也遭此劫難,蔬菜和厚土被沖一空成為薄殼殼地。災后,全家人在爺爺?shù)膸ьI下,將菜園里的石頭、瓦礫、硬土全部清走,又從別處肩挑背扛運來熟土,一層一層鋪墊好。爺爺用手將大樣的泥土一塊塊捏碎,反反復復進行平整,還在上面鋪上一層厚厚的農家肥,再把四周界畔用鵝卵石一排排壘砌好,菜園子在爺爺?shù)男燎趧谧飨掠只謴土松鷻C。待到天下雨有墑情時,爺爺又種了蘿卜、白菜、豆角、青菜等晚秋蔬菜,不長時間,災后的菜園又是一片碧綠。
光陰荏苒,日月如梭。勤勞的爺爺已離開我們多年,但爺爺留下的菜園子卻像傳家寶一樣一直被保留著。每當我們從菜園子路過,看到寫滿綠意的蔬菜時,就仿佛看到爺爺慈祥的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