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柯賢會
老家在陜南安康壩河鎮(zhèn)的一個小山村里,小地名叫黃龍溝,老人們說這里是治水祖師大禹父親“鯀化黃龍”的地方,你看這里有黃龍寨、黃龍洞、黃龍廟等許多和黃龍有關(guān)的地名,說我們村的人是正宗的炎黃子孫、龍的傳人,一定要把華夏祖先的炎黃精神發(fā)揚光大。我不知道這種說法是否有道理,我只知道這里住著許多黃姓人家,也許他們的祖先是個名叫黃龍的地主,占領著老家的山山水水,認為這條溝是自己的,索性把這條溝叫做黃龍溝算了。
老家處在兩山之間的洼陷地帶,形似“凹”字,有人說我老家是多余的,因為多年前一場地震凹陷而成,如果不是地震就沒有我的老家。還有人說我老家是個“虧”空的地方,住在哪里會吃虧,不會富裕。我認為不管是“凹”字和“虧”字都好,“凹”代表著包容和胸懷,有容乃大,大作家賈平凹不是有個凹字么,看看人家現(xiàn)在的成就就知道“凹”字有多好;“虧”字就更好了,吃虧是福,益謙虧盈,吃的虧多受的罪多,收獲就會更多,成功就會更多。其實在我心里,老家那低洼的地形就是一個天然的搖籃、人間天堂,是養(yǎng)兒育女的地方,最適合人居住的地方,無論我們生活是好是壞,只要回到老家,她就會敞開胸懷,讓我們投入她那溫暖的懷抱。
老家有山,山上有寨,站在寨上,極目四望,隱約可見漢濱伏羲山、平利女媧山、旬陽太極城,自然人文美景,盡收眼底,心曠神怡。如若空閑,攀山而上,當一回寨主,經(jīng)歷一次時光穿越,感受當年攻守山寨的情形,享受一次驚心動魄的戰(zhàn)火洗禮,陶醉在歲月的風鈴里,豈不美哉。
山有多高,水就有多深。從樹根、從花枝、從泥土、從石縫滲出的溪流,如數(shù)不清的毛細血管,滋養(yǎng)著老家的每一個人,娟娟溪流匯入黃龍溝,流進壩河、漢江、長江等大江大河,最后歸入大海,老家的溪流生動地栓釋了“滴水成河”的道理。
“三月三,放牛娃子跳烏灘”,水豐草茂的黃龍溝曾經(jīng)留下我和小伙伴放牛、打豬草的身影,黃龍溝的烏灘里曾經(jīng)裝滿我和小伙伴們戲水的笑聲,在這些烏灘里,我學會了狗刨水、扎猛子、跳水,見人可以驕傲地說:“我是一個會水的人。”
山有陽剛之氣,水有溫柔之美,山是父親,水是母親,一方山水養(yǎng)育一方人。老家的小村過去是一個農(nóng)業(yè)村,以種植小麥、稻谷、玉米為主,完全是綠色無公害食品,吃了健康長壽,村里最長壽的老人活到了100多歲,F(xiàn)在,村里人根據(jù)老家的自然條件,結(jié)合歷史景觀,正在打造康養(yǎng)、健身、探險為一體的旅游景區(qū),老家村子正邁步走在高速發(fā)展的快車道上。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我小的時候,村子里人很多,大人天天忙著收種莊稼,小孩天天忙上學放牛、砍柴、找豬草,處處是一派熱鬧繁華的景象。改革開放以后,村里人紛紛出門打工掙錢,有的在外地安家居住了,有的在山頂和山腰的公路邊蓋起了樓房,有的在社區(qū)買了新房,老家那老舊的瓦房逐漸成為歷史的過客,矗立在歲月的長河里;那曾明光光的羊腸小道長滿了雜草,塵封在人們的記憶里;那曾經(jīng)種了一季又一季的莊稼地也退耕還林了,送還到了大自然的懷抱里。我不得不感嘆時代的變化、社會的演進如此之快,以至于讓我認不出曾經(jīng)養(yǎng)育我的老家了。
“有錢沒錢,回家過年”。作為一個在外游子,我平時忙工作、忙生活,一年難得有時間回老家,但是過年是一定要回去的,因為那里還有我長眠在地下的父親和奶奶,我要去祭拜,給他們送點“紙錢”,盡一點孝道。今年我照例回去祭拜,在給父親上墳時,手指捏在了燒著的香上,留下了一道長長的烙印,在給奶奶燒完紙,準備離開時,一根刺掛住了我的衣服,久久不能松開,我想這是父親和奶奶對我的提醒和挽留,我心里默默對他們說:老家是生養(yǎng)我的地方,是我的根,是我安放靈魂的地方,無論走到天南海北,永遠都不會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