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付增戰(zhàn)
古金州的白墻灰瓦與黛色山巒相交之處,簇擁著一座香溪洞。
空山新雨后,天氣晚來秋。在巴山的翠色里,清晨一陣細雨過后,清清涼涼,香溪籠罩在一片煙雨空蒙里。山谷間山環(huán)峰繞,層巒疊嶂,溪流蜿蜒,懸序掛布,野花香草,色彩絢麗,漫谷飄香,仿佛一位婀娜多姿的少女晨起梳妝,輕柔的長發(fā)沾了水珠,又透著馨香,好一幅溫柔恬淡的圖景。
那葉狀如商,花間黃白的“香團刺”過了怒放的季節(jié),進入了一年中最空靈的靜謐。溯香溪而上,谷狹山峭,懸石夾道。山的峻峭,水的潺潺,林的蒼翠,被雨霧暈染開來,濃淡相宜,讓行走在鵝卵石山道上的凡體肉胎也驀的有了仙風道骨。
溯香溪而行,道邊巖壁上是有很多洞窟的,要不怎么叫了香溪洞呢?洞窟共有八座,仙人們不約而同的來了這里,修身養(yǎng)性,向溪而坐,脫開凡塵,悟道成仙。純陽洞里呂洞賓曾經思索人生與宇宙的奧秘,藥王洞里孫思邈曾經感嘆人生苦短,冥想陰陽與五行的道理。千余年前我的鄉(xiāng)黨孫真人從那遙遠的京兆華原,長途跋涉,翻越莽莽秦嶺來到巴山漢水的金州,定是這滿山的仙氣吸引了他,遍地的奇花異草吸引了他。
仙人們定是從駕云橋上走過而羽化成仙的。那座橋古意盎然,橋下溪流潺潺,橋頭回廊、曲橋、樓閣、松亭、花軒、龍泉拱圍著溪園。溪水從山巔流淌到這里,忽的從駕云橋旁飛瀉而出,匯聚成一片水潭,顆顆珍珠飛濺而起,激起濃濃水霧,讓駕云橋飄在了云霧之中,飄飄如臨仙境。不說仙人在此羽化飛升,凡人到了這里,也已飄逸灑脫,宛若仙人。
駕云橋邊懸著天梯。天梯并不陡峭,也不寬闊,不過一百三十多道石階,既已成仙,登天并非難事,登天之路也要獨自緩行而不需喧嚷簇擁。天梯的旁側筑起了凌霄亭,即將問天登頂,就需小憩片刻,氣定神閑,不致慌亂急促的走向人生至高境界。終于到了山巔玉皇殿,這是山之巔,也是今日人生之巔。殿前一株千年香古柏,愈老愈透著香氣與仙氣。我撫摸了它遒勁的身軀,沾上了它的仙氣,我猜呂洞賓和孫思邈也這樣撫摸過它。
焚起一炷檀香,祭拜了玉皇仙人,在東山的望江亭里,看見漢江如一條白色玉龍,緩緩穿城而過,將古金州、今安康襯映的無比婉約而秀美。
煙雨空濛里,在仙境與凡塵之間躑躅,我在那條香溪邊閑適的坐下,細雨輕輕地落在我的頭上。
人把西湖比西子,我將香溪作仙人。
掬一捧溪水濯我蒙塵之纓與疲憊之足,可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