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姜華
再上井岡山
時光會讓許多山水低下去。卻有一座山
仍在拔高,讓人們仰望。那些于黎明前
攀山的人,誰愿意錯過今晚的月光。
山道彎曲,有槍炮聲
追擊著一支頭頂紅星的隊伍
地面上封存的腳窩,個個懷揣信仰。
初春在
井岡山中,有凜冽的風(fēng),在高處生長
一座隱身在云里的山,吟誦著一段軍史
那些閃爍的星火,是登頂?shù)穆窐?span style="display:none">vLC安康新聞網(wǎng)
懸崖上陡峭的腳印,讓白云低下頭去
山風(fēng)吹響軍號,仿真的雕像仍在
沖鋒。那只飛過山巔的雄鷹,鳴叫著
把一段塵封的歲月娓娓道來
春天的色彩,印染了一片江山。一群
訪山的人,在一粒紅色的詞上停下腳步
大山的回音壁上,刻錄下悲壯畫面
有人穿上軍服留影,有人吹響了軍號
彼時,我感到腳下大地在輕輕搖晃
視野里,唯白云蒼茫,再蒼茫
茨坪的月光
誰也無法復(fù)制逝去的月光。這個春夜
我輕輕撥開龍江上霧嵐
沿著1927年秋天
起義路線圖,舉著月光去茨坪,拜會一支
頭頂紅星的隊伍。9月9日,一群窮苦人高舉大刀、長茅和火把
紛紛向萍鄉(xiāng)、修水和安源聚集
意欲掀翻頭上的三塊巨石
那些穿越世紀的槍炮聲、吶喊聲,驚天
動地。張家灣,把一頁日歷緩緩撕開
一座山被寫進教科書里,讓世界放下
身段。風(fēng)上插的軍旗,被搖得嘩嘩作響
一枚曾經(jīng)被紅色引燃的名詞
抬高了人們
目光,和欲望。有槍炮聲在近代史中
奔跑,吶喊聲敲擊窗欞,不絕于耳。那些
用杜鵑花編寫的導(dǎo)游詞
掠走了人們矜持
也是在這樣的夜晚,失眠的潤芝,懷揣
一闕西江月,來到黃洋界哨口,輕輕
抖動手中乾坤,華夏遼闊的版圖上
有火把、軍號聲、誓言和信仰林立
紅旗漫卷西風(fēng)。當(dāng)我返回時,月亮掏出了
所有銀子。春風(fēng)伸出手,把一塊江山
曾經(jīng)的苦難和傷痛,輕輕拭去
黃洋界上
沒有一個地名能被歲月反復(fù)擦拭
站在黃洋界上,一條95年前的殘破
戰(zhàn)壕,讓我的嗅覺長出了翅膀。炮臺上
存留的火藥味,伴著埡口陡峭的風(fēng)
正在從山隘夾擊中突圍。給一個民族
留下了永恒的底氣,讓中國
近代史上的一場戰(zhàn)爭,余音繞梁
走進簡陋的布防工事,湖廣方言
傳出的口令,正被密集的槍炮聲壓制
戰(zhàn)爭的硝煙在山崗上彌漫、旋轉(zhuǎn)
我的記憶瞬間跨越時空
一個國家在淪為殖民地前夜
我聽到來自東方密集的腳步聲
“秋收時節(jié)暮云愁,霹靂一聲暴動”
紀念碑上,一首西江月仍在吟誦,時光
卻早已轉(zhuǎn)身。誰愿意不停地回憶、復(fù)制
歲月底片,
當(dāng)年那些扛槍領(lǐng)路的人已紛紛
在月光下走遠。我看到一個閃亮名詞
矗立在羅霄山中,霸氣不減當(dāng)年
清平樂
今夜,我再一次點亮蠟燭,鋪開軍用地圖
拭去米缸山上積雪,沿著1935年紅軍
北上路線,去六盤山中,尋找一支
紅旗領(lǐng)路的隊伍。涼殿峽古道上,那些
迎風(fēng)疾走的飛雪,若隱若現(xiàn)。二龍河
乘著大霧,把一頁厚重的歷史緩緩打開
當(dāng)年的行走的誓言,擺上了歷史祭壇
讓一個民族仰望。雪山上的紅
格外奪目。一塊曾經(jīng)被戰(zhàn)馬和槍炮聲
吵醒的名詞,讓全球注目。蒼茫
大雪中,有手繡中國紅,在戰(zhàn)爭史中
奔跑,蒼涼、悲壯、醒目
今日長纓在手。1935年10月7日
月夜,胸懷天下的潤之,輕吟
一首清平樂,從容走出屋外
自信在他手中輕輕揮動,有信仰
林立如刃,紅旗漫卷西風(fēng)
三十里鋪
我正在穿越一條秘道,進入岷州
尋找一個叫三十里鋪的村子
1936年9月18日,閃爍的燈光
把一個不眠之夜,寫進史書
一群人手拎紅色火種,在華夏版圖上
尋找,治療民族創(chuàng)傷的驗方
這里成立的蘇維埃政權(quán),也許
是中國級別最高的一個。
3500平方公里土地
恰好安放下三千英魂
洮河是唯一的證人。今天
我就是一粒云游的砂子,暫時
停頓在一頁紅色宣言里
走在村街里,我有些感慨生不逢時
一塊土地上生長的誓言和信仰
擲地有聲。就像村道旁那些挺身的白楊
當(dāng)我離開,仍有成群結(jié)隊的腳印
正在把進村的道路壓低
過臘子口
在臘子口,我仿佛聽見上世紀
激烈的槍炮聲,廝殺聲,從天塹
隘口,遠遠傳來。曾有多少
熱血、生命、和信仰,凝成鋼鐵
從這里突出重圍
當(dāng)年戰(zhàn)爭的硝煙,已經(jīng)散去
一頁悲壯戰(zhàn)史,被人們反復(fù)翻閱
今天,我坐在清冽的臘子河畔
輕輕打開一部巨著,那些
奔跑的文字,如蟻群奔涌而出
吶喊聲驚天動地
還有多少人記得你,臘子口
一座紀念碑,成為一段歷史的標高
那流動不息的臘子河水
仍在日夜高喊:北上,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