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熊聆邑
歲月匆匆,天氣漸寒,時光在不知不覺中流逝,路上行人擦肩而過,縱然口罩遮面,欣喜之情卻在眉眼間依稀可見,好像每個人都在期待著新年的到來。但我卻始終覺得還是平淡了些,幾縷青絲遮望眼,半卷煙霞落寒肩,好像衰老的不只是容顏,還有那份期待。
每年一到元旦,日子就飛快地流逝,嗖的一下過年了;叵雰簳r過年的場景,裊裊炊煙、暖暖爐火,雖然貧窮,但足以深刻。脫去舊衣?lián)Q上新裝,省了一年的錢該花就花,再窮都要放鞭炮,該殺的過年豬也跑不了。天寒地凍,熱情不減,大人們盼過年、小孩兒盼過年,年年難過年年過,歲歲難熬歲歲熬,好像過了年,翻了那頁日歷,過去的一切包括貧窮,都將不復(fù)存在。
每到過年,打揚塵、寫對聯(lián)是必不可少的流程,母親早早起床,收拾衣柜、櫥柜,將掃把綁在竹竿上,一點點清理樓板上的灰塵、蛛網(wǎng),還要拆下蚊帳、窗簾,整理鍋碗瓢盆,得忙上一整天。實在不能用的舊物,也會清理出來丟掉。父親也會幫忙清洗家具,等到太陽升起時就把桌子搬到院壩里寫春聯(lián)。他教過幾年書,毛筆字在村里是出了名的,也會有幾個鄰居前來要上一副,他也有幸可以露一手。
對于我來說,最高興的事還是趕集置辦年貨,和母親走好幾公里的山路到鎮(zhèn)上,沿著街道兩邊的商鋪一家不漏地瞧上一遍,貨比三家,當(dāng)個回頭客也是常有的事。瓜子花生、瓜果蔬菜,還有拜年用的煙酒等,一樣也不能落下,偶爾我想買零食,母親也會很大方,結(jié)完賬就塞進(jìn)我懷里,鄭重其事地說:”明年可要好好學(xué)習(xí)。”
大年三十晚上,烹雞宰魚,不一會美食就端上了餐桌,一嘗有味三拍手,十里聞香九回頭,家是舒暢的、愜意的、自由的,幾杯溫酒下肚,老人們喜笑顏開,年輕人眉宇舒展,閑聊過去,暢想未來,舉杯相碰,在美好的祝愿中,生活的疲憊也一掃而空。
小時候總覺得時間過得很慢,總想著為什么不能天天過新年,有吃不完的美味,還能領(lǐng)到壓歲錢。等長大了才明白,童年時期的新年正是因為彌足珍貴所以才覺得短暫,正是因為短暫所以才刻骨銘心。
如今,生活早已不缺衣食,歲月更替,曾經(jīng)的少年也走上了工作崗位,朋友聚會的時間多了,親戚之間一個電話也能湊上一桌,美食美味再也不是那樣遙不可及。好像天天都在過新年,又好像從來沒有過新年。
直到有天,我斜靠在公交車上,在兩位小朋友的對話中找到了答案。”你喜歡過年嗎?”“喜歡呀,過年要去祭祖,還可以爬山;過年要去姥姥家,穿過長長的隧道;下雪的時候,還可以堆雪人……”恍惚間我才明白,原來對過年的期盼有如此多的理由。這讓我想到莫言在《過去的年》中寫下的一句話,”沒有美食的誘惑,沒有神秘的氛圍,沒有純潔的童心,就沒有過年的樂趣。”
我想這其中最重要的莫過于童心,經(jīng)過成長和歷練,我們懂得了承擔(dān)起責(zé)任,為家庭遮風(fēng)擋雨,為美好幸福的生活不懈奮斗,甚至成了童心的守護(hù)者,就像曾經(jīng)的父輩一樣默默付出,似乎,這也成了過年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