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壬午
是夜忽見一好友,在圈里曬出書房照,看之頓覺眼前一亮。能安坐此房之中,縱然外面的世界再熱鬧,那都不要去了。說是好友,緣是我曾癡迷于水銹石,我們“因石而識”。好友為湖北隨州人士在本市某局任職,前些年我們以石會友,近些年因瑣事聯(lián)系較少。
次日,我便聯(lián)系他,欲欣賞一下他的書房陳設,他欣然允之,發(fā)了書房的照片。但見潔凈的白色窗臺上擺放著清秀的文竹、蔥綠的石菖蒲、一尊笑容可掬的彌勒佛、精巧小豬擺件上系著一串佛珠,雞翅木書桌上擺放著古樸典雅的茶具旁擺置一株紫竹。彼時,許是他正品著香茗,展卷而讀,然后進入一個縱橫千萬里,上下幾千年的世界。徐徐夏風,紫竹搖曳,竹影映射于書,似也愜意。
白天歸順生活,夜晚臣服靈魂,而這需要一個地方,那就是書房。及至月夜,皓月當空,伏案時光,想及年歲更迭,心緒如麻。少時讀蘇軾,知曉受到貶謫,人生行到窄處,能以超脫曠達的胸襟修性而為,讓人為之驚嘆。而今再讀再思之,頓覺其思想融合了道家、儒家、佛家這三家思想的精髓,在人生低谷時期,他與布衣同樂,處理了人與人的關系;他寄情山水,處理了人與自然的關系;他修正心態(tài),處理了人與心的關系。其一生中佳作皆成于貶謫時期,或許這一時期思想之深邃達到巔峰。是的,人之一世不過蜉蝣于天地,滄海之一粟。斗轉星移,曾橫槊賦詩,一世之雄的曹孟德;曾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的周郎;曾捷報三千封漠北,功名一夜散河東的霍去病,而今安再哉?不羨鐘鳴鼎食之家,不羨長江之無窮。古代文人的這些情懷和智慧,也同樣能在夜晚點亮我們的生活,讓靈魂得到休憩。
北宋時期的文人大多也是政治革新者,他們的一生宦海沉浮,懂得順勢而為,守正待時。在對待儒、佛、道三家思想時他們博采眾長。三家思想,儒家教人積極用世,佛家、道家教人出世。然而經他消融調和后,卻構成了和諧的統(tǒng)一體。不論三家思想如何,都教人叢善,倡導人要不斷斷惡修善,養(yǎng)浩然正氣,讓人與世界和諧相處。
從善者,從善如流。表現(xiàn)在一個人能夠迅速而順暢地接受別人的正確意見。然而,現(xiàn)實中由于思想局限,多數人依然是:“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人最忌剛愎自用,如若一個人能夠做到聽從別人高明正確的意見和建議就像水從高處流下來一樣順暢,那么其人生道路亦更平坦。想要做到這些的關鍵在于躬身實干,在實干中接受他人正確意見為己所用,做起事來就可事半功倍。
從善者,改行遷善。即改變不良行為,誠心向善。人非圣賢孰能無過,改變惡行才是人最寶貴的品質,有過不改才是真正的過錯。《世說新語》一書中提到的周處,年輕時橫行鄉(xiāng)里,到處惹禍,當地百姓將他與山里的老虎,水里的蛟龍合稱“三害”。周處得知后,深感愧疚,決意彌補過錯——除猛虎,斬蛟龍,除了二害。對自己,他發(fā)憤讀書,注意道德修養(yǎng)。做了官后,他忠于職守,一心為民辦好事,備受百姓稱頌。
從善者,抑惡揚善。意指壓制壞人壞事,表揚好人好事。只有善的力量強大起來,惡的勢力才能被壓制下去。遇不平之事,伸援手,結善緣,則運廣。一有邪念就把它控制下來,有善念就讓它發(fā)揚出來。《春秋·曾子》有言:“人為善,福雖未至,禍已遠行;人為惡,禍雖未至,福已遠離。”行善之人,如同春日園子里的草,每天看著沒有長高,其實每天都有生長,行惡就像拿來磨刀的石頭,看上去沒有損傷,實際每天都有消耗。今日的善,明日的福報,今天的惡,明天的厄運!都t樓夢》中王熙鳳固然刁鉆惡毒,但她卻與劉姥姥結下了善緣,日后在她落魄時,唯有劉姥姥傾盡所有救出其女兒,避免了其女兒(巧姐)的厄運。
青年時從善如流,汲取知識,為日后所用;壯年時改行遷善,修性取正,避免走上邪路;盛年時抑惡揚善,廣結善緣,一身正氣立天地。在“善”這塊田地中,種滿鮮花,讓善心、善行、善念常伴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