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盧慧君
最美人間四月天,四月最美在鄉(xiāng)間。走過早春的乍暖還寒,仲春的暖陽已將大地滋潤得春意盎然、生機勃勃。
“紅樹青山日欲斜,長郊草色綠無涯。”四月陽光正好,天氣又清又明。當(dāng)北方還是草色遙看近卻無時,陜南川道已是青草漫漫,綠遍山原,空氣里溢滿了泥土和青草的芳香。沒了口罩的束縛,卸下了身心的疲憊和沉重,輕松自在,獨自行走在阡陌縱橫的小徑上,無拘無束地呼吸著新鮮的空氣,腳步如風(fēng)一樣輕快。
昨夜的一場微涼春雨,凋零了油菜地里最后一瓣金黃,陽光下,滿地殘花依然耀眼。筆直青綠的莖稈上,是春風(fēng)巧手精心編織的一串串密密麻麻的油菜莢,嬌嫩的隨時都能流出水來。麥田里的麥子已經(jīng)抽穗揚花,盡管那花是那樣的不起眼,如果不湊近細看,即使?jié)M地的麥花,你也難以發(fā)現(xiàn);它們又是那樣纖細、弱不禁風(fēng),一場微風(fēng),就能讓它們脫離母體,紛紛揚揚,飄到很遠。大豆正在開花,藍白相配,小小巧巧,像展翅欲飛的蝴蝶。豌豆莢正好,一串串掛在低矮的秧蔓上,勾著你的眼,絆著你的腳,惹得人垂涎三尺。偷摘一個,不用清洗,抽去筋,丟到嘴里一嚼,滿口生津,脆生生的聲音格外響亮。
記得有年春雨過后,和村里伙伴去南山坡?lián)斓囟5囟鷽]撿著,返回時,看見一塊豌豆地里的豌豆莢結(jié)得繁密誘人,一群貪吃的孩子興奮得忘乎所以,跑到地里摘豌豆莢。剛下地,還沒摘兩個,就聽遠處傳來一聲大喝:“誰在摘豌豆莢?”抬頭循聲一看,一中年男子正向我們飛快跑來,嚇得我們拔腿四散而逃。我人小,更是嚇得魂飛魄散,生怕被那人抓去暴打一頓。我一路飛奔,遇到高坎,也毫不猶豫地縱身跳下,鞋和籃子里的一點地耳跑掉了也沒敢去撿。直到后面沒人追趕了才停下來,原路返回去找鞋子。
喜歡田間阡陌縱橫的小路,喜歡爬滿小路上的各種小草及盛開的小花,茅草、車前草、棒棒草、蒲公英……它們是那樣頑強,只要有一點點陽光和水分,就能破土而出,蓬勃生長,即使卑微,不被人關(guān)注,春暖的時候依然如牡丹一樣盛開。要是早春,把它們采摘下來,就是飯桌上深受歡迎的美味。
如果細心點,就會發(fā)現(xiàn)草叢里格外熱鬧,永遠都是忙著搬運食物的螞蟻,來來回回不知忙著什么的甲殼蟲,背著房屋去遠行不急不慌的蝸牛……
清明前后,種瓜點豆。田野里,有了農(nóng)人忙碌的身影。犁田耙地,深耕細翻,點一塊玉米,栽幾行辣苗、茄苗。有老農(nóng)挽起褲管,赤腳下田,拿著膩子又是搪又是抹,把田抹得平平整整,明鏡似的。然后灑下泡好的谷種,用薄膜覆蓋。北回的燕子從水田上空掠過,留下矯健的身影。
路過村旁那條無名河流,有三三兩兩的村婦洗衣。河水依然清澈,但水流明顯小了很多,成了一條小溪。這條給我童年帶來無盡歡樂的小河,曾無數(shù)次闖入我的夢中,夢里都是快樂的趣事。我也曾多次從這條河邊路過,每次來去匆匆。今天,特意繞道去看上河的那條大壩,大壩已經(jīng)干涸斷流,斑駁的青苔爬滿了破爛不堪的壩體,曾經(jīng)的河床變成了小樹林,樹林下綠草叢生,不知是否像我一樣,可有對往昔的懷念?
“楊花榆莢無才思,惟解漫天作雪飛。”春到人間柳早知,只是它孕育得早成熟得也早。一河兩岸楊柳青青,柳絲如媚,榆錢已老,即使無風(fēng),柳絮也會如冬日的雪花一般紛紛揚揚,漫天飛舞,心被柳絮攪翻,升騰一縷濃濃的鄉(xiāng)愁。漂亮的花喜鵲在高大的柳樹上盡情展示歌喉,表達對春天的贊美。
春深處,那些姹紫嫣紅的繁花零落成泥,此時,陌上青青春意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