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苗
又到了李子成熟的季節(jié)了,女兒纏著我問:“媽媽,老太太家的李子熟了嗎?”吃外婆家的李子,成了我們?nèi)说牧?xí)慣。媽媽盼著吃,我盼著吃,女兒盼著吃。
小時候,一放暑假,就央求著媽媽帶我去外婆家,操心那幾顆李子樹,操心那沉甸甸的果實。晴天也罷,下雨也罷,去外婆家吃李子的愿望不會變。通往外婆家的路有些曲折,走過彎彎曲曲的小道,跨過湍急的溪流,翻過三座大山,隱隱約約可以看到外婆家。我還清楚的記得,那時我小學(xué)畢業(yè),那天是暴雨剛停,我纏著舅舅去了外婆家。舅舅牽著我的小手走在泥濘的小道上,路面濕濕滑滑的,我像個初學(xué)溜冰的兒童一樣,一不小心就滑到了。跌跌撞撞的爬起來,滿身的泥,抹干眼淚繼續(xù)前行。走著走著,我大叫起來:“舅舅,我的腿陷在泥里了。”舅舅趕忙扶住我,我一用力,腿從泥里拔出來了。咦,可是腳上的涼鞋呢,不見了!我和舅舅相視而笑。我穩(wěn)穩(wěn)的扎在泥里不動,舅舅找來一根樹枝,在泥里攪拌,左翻翻,右翻翻,鞋子露出了頭。腳終于找到了鞋子,就像失散多年的兄弟團圓了,甭提多開心了。繼續(xù)趕路吧,路程還遠呢。走了幾個小時,終于到了外婆家。外婆早早的在路口候著了,我一見她就撲了上去,完全忘記自己是個泥娃娃。外婆拉著我的小手,說:“走,吃李子去!”我掙脫她的手,一溜煙跑到李子樹下了。摘一顆,吃一顆,又摘一顆,又吃一顆。外婆笑了,說:“要洗洗呀。”我哪顧得上洗,美味早都勾引了我的胃。我輕聲對外婆說:不干不凈,吃了沒病。大概過了一刻鐘,幾十個李子已經(jīng)下肚。
談起童年趣事,免不得提到吃李子。時間匆匆,我也30歲了,吃外婆家李子的習(xí)慣依然還在。那一顆顆誘人的李子,酸酸的,也甜甜的。酸,是李子本來的味道;甜,是外婆家的味道。每次有弟弟他們回家,總會給我捎回來一包李子。還是那個味道,還是那種情懷。去年大家齊刷刷的都回了外婆家,不是吃李子,而是為外爺辦喪事。外爺生前為人謙和,精通醫(yī)術(shù),寫的一手好文章,可是脾氣倔,也沒能當上大官。外爺生前的遺愿就是死后葬在家鄉(xiāng)。這就是落葉歸根吧?粗鵂敔?shù)倪z像,眼淚止不住的流。偷偷看了看外婆,外婆也在悄悄的抹眼淚。外婆老了,背駝了,手不停在顫抖。我拉著外婆的手,那是一雙長滿老繭的粗糙的手,大大的,很溫暖。院子周圍的李子樹也沒啥精氣神,也在奏哀歌吧。陪著外婆外爺多年,陪著這個家多年,也有感情了。喪事辦完,我們勸說外婆到城里一起住,外婆拒絕了。她說,這里的土地是她的家。是呀,生活了一輩子的地方,是一個人的牽掛呀。我們也不好勉強老人,遂她的意,;丶铱纯础
昨天接到外婆的電話,電話那頭還是那熟悉的聲音:“苗,回來吃李子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