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牛謙才
魁星街——奎星街。兩種稱法作為街口標牌,都曾用過。百姓卻習慣稱魁樓街。三種稱法都合規(guī)范,不訛不誤。
中國古代的星象家把太陽和月亮經(jīng)過的天區(qū)稱作“黃道”,黃道中的星宿分為二十八個星座,也叫“二十八宿”,又按東南西北把二十八宿分為左(東)青龍,右(西)白虎,上(南)朱雀,下(北)玄武四組,每組七個星宿。西方白虎七星宿總稱奎宿,奎星街起始于新城西正街中段,屬準奎星宿位,故稱奎星街。
古人認為奎星是既主人間風雨,又主文運的神,這就更為人們所崇拜。清代學者顧炎武《日知錄》說:“今人所奉魁星,不知始自何年,以奎為文之府,故立廟祀之。乃不能像奎,而改奎為魁,又不能像魁,而取之字形,為鬼舉足而起其斗”。這大概是由奎而魁的緣由。
科舉考試中取得高第者稱作魁。鄉(xiāng)試舉人第一名稱解元,也稱魁解,進士第一名稱狀元,也稱魁甲。酒令中的“五經(jīng)魁首”源自于《詩》、《書》、《禮》、《易》、《春秋》每經(jīng)所考取的頭一名,即“經(jīng)魁”。西方白虎七宿神君的奎宿為第一宿神,奎也有第一的涵義,“魁”與“奎”既同音,又同義,稱魁興街或奎星街不存在什么異議。
老百姓往往習慣口語化的直義喊法,因為街口形象性建筑魁星樓是最直觀的實體物象,直呼魁樓街比較順口,大眾化的稱謂延續(xù)至今,并未因魁星樓被拆毀而改變。
魁星樓被拆毀時間并不長,1996年房地產(chǎn)開發(fā)公司開發(fā)建設(shè)住宅樓才被偷偷拆掉,所以今天20多歲的人都還記憶猶新。
魁星樓是明萬歷年建新城時的早期建筑。東南西北城門及魁星樓所處位置按五行對應(yīng),東為甲乙寅卯木德星君,南為丙丁巳午火德星君,西為庚申辛酉金德星君,北為壬子癸丑水德星君,中為戊己土德星君,魁星偏西代表中土,金木水火土,五行無一不缺,是古時建城的基本要素。魁星樓的重要作用可見一斑。
魁星樓共三層,層與層之間不設(shè)樓板,也就自然不存在樓梯,樓成正方形,內(nèi)四柱通頂,底層四周有內(nèi)廊,對稱進深5.2米,樓總高12米,屋面四坡水。在新城的舊建筑中,其高度還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屋面四坡中心是圓球星,代表奎星,四條脊有象征皇權(quán)的龍爪,
魁星樓一是象征星宿方位,企風調(diào)雨順,頌國泰民安;二是鼓勵學子心懷大志,奮斗進取,爭取“魁星點斗,金榜題名”,報效國家。因“魁”有鬼搶“斗”之意,所以魁星的形象既不文,也不雅,樓內(nèi)供奉的魁星點斗畫像是:一個瘦猴似的人(鬼),右手握筆,左手持墨,一支腳翹起托著“斗”,另一支腳立于鰲。傳說他那支筆專門用來點取科舉士子的名字,一旦點中,文運官運與之俱來,如果考中進士就要在皇宮正殿下恭迎皇榜。若考中頭名(狀元)才有資格站在鰲頭之上。“魁星點斗,獨占鰲頭”即來源于此。鄉(xiāng)試舉人頭一名(解元)是被安排在當?shù)乜菢墙影。新城舉人張補山于道光元年(1821)辛巳科中解元,即在魁星樓接榜,但他授業(yè)時間最長的啟蒙老師劉龍門(歲貢),雖祖居魁星街,卻屢試不第,無緣在此接榜,可謂:青出于藍而勝于藍。時也,運也,命也,一言難盡也。
魁星街與文運文氣似乎結(jié)緣甚少,倒是與武很有淵源。街西十幾畝地為清軍屯兵駐防右營,街南為中營,兩營駐兵千人。通往右營馬巷道在內(nèi),皆為魁星街范圍。其中右營為重中之重,習武練兵常年不輟。清末,魁星街老戶朱奉彪、譚金龍、劉吉劍(又名劉四呱子)于右營任教習,他們均是武術(shù)世家出身,馬上步下,長拳短打,無一不精,飛檐走壁亦不在話下。同盟會會員劉錫五于1912年(即劉吉劍二哥)被清軍圍堵于魁星街,就是被劉吉劍等人靠登檐踩瓦輕功帶出重圍,趁夜逃走轉(zhuǎn)途于上海與于右任會面。
既然馬巷道屬魁星街范圍,有必要將其來歷作個交代,以正本清源。新城在清光緒年前,除了西正街有習武箭道外,還有四條練習騎術(shù)的馬巷道。東至北,北至西,西至南沿內(nèi)城墻根,各有一條馬巷道,南至東因地勢原因未設(shè),這第四條馬巷道就是從西正街通往右營的馬巷道,它與人群居所的街和巷均無關(guān)系。右營作為官員巡視的重點,官員到右營巡視或檢閱,從不坐轎,而是騎馬從馬巷道徑直入營。這里也沒有住過馬姓老戶,所以現(xiàn)在把這條新住人的巷硬是添上一個“家”字,標為“馬家巷道”是想當然的錯誤,實在令人費解,即或是一種無知或疏忽所致,但后果是失去了原汁原味的歷史面目和文化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