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永堂
我叫王永堂,乳名狗娃子,出生于漢陰縣酒店鎮(zhèn)一個叫作“石馬嶺”的地方。我母親四歲多時進了王家當“童養(yǎng)媳”。我父親解放前被“拉壯丁”,后參加中國人民解放軍,成為西北野戰(zhàn)軍一名戰(zhàn)士。他經(jīng)歷了解放西安,解放漢中,解放成都的戰(zhàn)斗。新中國成立后,他又投入到“川藏公路”的建設。1952年四月從部隊復原回到漢陰縣酒店鎮(zhèn)石馬嶺務農(nóng)。這一年的閏五月十二和我母親結(jié)婚。1953年4月28日,我母親在酒店生了我。
1966年,我考上漢陰中學,因“文化大革命”停課,中學未畢業(yè)就回家當農(nóng)民。曾當過“赤腳醫(yī)生” ,修過“陽安鐵路”。1970年,被推薦進入北京醫(yī)學院(現(xiàn)北京大學醫(yī)學部)臨床醫(yī)學系學習,1974年畢業(yè)后分配到安康衛(wèi)校(現(xiàn)安康職業(yè)技術學院)當老師二十年。1995年被調(diào)往市中心醫(yī)院,當院長十八年,直到2013年退休。
有一首流行歌曲唱得好:“時間都去哪兒了,還沒好好感受年輕就老了……”
春夏秋冬,年年歲歲。歲月能夠改變的是容顏,難以改變的是鄉(xiāng)音,還有那濃濃的思鄉(xiāng)情。
家鄉(xiāng)有我割舍不了的情愫!鄉(xiāng)情就像秦嶺巴山的溪水,綿延而悠長;鄉(xiāng)情又是一泓擋不住的山泉,在心底浸潤;鄉(xiāng)情濃濃地流淌在我的血液里······幾回回夢里,那座山,那條小河,那個田坎;聽那牛羊歡歌,晨出暮歸;看那藍天白云,云卷云舒。幾次次夢里,我背著藥箱,翻山越嶺,走村串戶,防病治病……
閑了下來,靜下心來,我總記起小學班主任老師王宜佩在成績單評語中寫到:該生王永堂“老實而不愚殼,聰明而不狡猾……”
閑了下來,靜下心來,我把兒時的記憶,童年的情趣,青春的足跡,讓我老伴謝可芝記錄下來,以寄鄉(xiāng)情……
*注:酒店鎮(zhèn)位于漢陰縣城西北32公里處,2015年并入漢陰縣平梁鎮(zhèn)。
酒店的傳說
□ 王永堂 口述 謝可芝 記錄
每年的臘月二十八九,我總要回酒店。不知內(nèi)情的朋友,要問你住在哪個“酒店”?我總要給朋友解釋,我的家鄉(xiāng)名叫酒店。一來看望我父母雙親,二來忘不了那一方水土養(yǎng)育之恩。≌f起酒店,還得從一個美麗的傳說說起。
酒店埡位于漢陰西北,稱北山,為秦嶺余脈,屬中高山地區(qū),有一條小河穿境而過。在兩山之間有一個山埡,住著七八戶人家,因一位老人在此開設酒店而得名。
據(jù)《漢陰縣志》記載,乾隆二十年(1755),湖廣移民紛紛流入漢陰墾荒定居。傳說有一位老漢攜家?guī)Э趶暮甭槌堑叫⒏,沿長江而上,又逆漢江進入陜西安康。由于戰(zhàn)亂頻繁,兵慌馬亂,于是幾經(jīng)周折,一家人輾轉(zhuǎn)來到位于漢陰北山的深山老林,暫時安頓下來。
老漢在一個山埡上蓋起了兩間窩棚。由于老伴體弱多病,加之長途跋涉,風餐露宿,不久就撒手人寰,家里只剩下父女倆相依為命。由于清王朝實行南方沿海各省遷界、北方移民墾荒之策,秦嶺南麓招來了不少流民,山埡上也相繼來了七八戶人家。他們篳路藍縷,刀耕火種,自給自足。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慢慢的山埡上人戶多了起來,逐漸形成了集市,老頭看準了商機,父女倆開了一個客棧。
漸漸地山埡的人們過上了安穩(wěn)的生活。但是,世事多變,人生無常,一年后漢江河泛濫,沿江村圩,俱遭水淹,沿江沿岸顆粒無收,大饑,人相食。一天,一個湖北老河口的小伙子因父母相繼餓死,孤苦伶仃沿家乞討來到了山埡。好心的姑娘看見小伙子餓的骨瘦如柴,趕緊從灶房煮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飯,端給小伙子,小伙子狼吞虎咽,一口氣吃完了。他非常感激姑娘,對姑娘說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老頭問小伙子為什么來到這里,小伙子如實把經(jīng)過告訴給老頭,老頭一想客棧正好需要一個能干的幫手,于是暫時留下了這個小伙子。小伙子為人忠厚,做事認真。姑娘初長成人,慢慢倆人有了感情。這時埡子上一個財主好吃懶做的兒子也看上了姑娘,老頭卻看上了財主的家產(chǎn),于是許諾把女兒嫁給財主的兒子,但是姑娘堅決不同意,表示死活都要和小伙子在一起。小伙子也懇請老頭說:“老大人,我是一個外鄉(xiāng)人,背井離鄉(xiāng),孤苦伶仃,是您收留了我,我就是您半個兒子,就讓我和您的女兒一塊兒給您養(yǎng)老送終吧。”于是,姑娘和小伙子又一同跪在老頭面前懇請老頭成全他們,老頭萬般無奈,只好答應姑娘和小伙子的請求。這一年的冬季,姑娘和小伙子喜結(jié)良緣。
新婚之夜,小伙子做了一個夢,夢見一個老道人來到客棧對小伙子說:“小伙子。∧闳烁F志不窮,勤勞善良,如果客棧再有美酒賣就更好了。你家的房后,槽子埡有一口圓形的水井,水色透明,冬暖夏涼,常年不干,飲之爽口,這一口井就是酒。”
第二天一大早,小伙子就在槽子埡井里挑水。一看,果然是井水涌動,一聞,一股股酒香飄散而來。小伙子舀了一瓢水,猛喝一口,頓然一股甘甜的酒直透心脾,高興得跳了起來。于是,挑了一擔酒回到客店倒進缸里,從此,每到逢場,到客店喝酒、買酒的人多了起來。
老頭看見客店有了酒賣,生意非常好,有點貪心不足,對來飲酒的客人十分吝嗇,總是短斤少兩的。一天晚上,老道人又給老頭兒托夢問:“客棧的生意如何?”老頭卻嘆氣說:“店里生意還好,井水能當酒賣,可惜沒有酒糟喂豬,要是有酒有肉賣就好了。”老道人一聽,十分生氣地說:“天高不算高,人心比天高。井水當酒賣,還嫌酒無糟。”說完老道人走到井邊長袖一甩,井里冒出一股氣,老道人飄然而去。第二天一早,小伙子照常去井里挑酒,但舀出來的不再是酒,是井水了。老頭一氣之下,一命歸陰。
從此,小伙子靠勤勞、靠力氣;姑娘靠一雙巧手在東沙河邊修田造地,種糧做酒。說來也巧,井還是這口井,水還是這井水,小伙子釀出的酒,清香可口,香飄十里。店里的生意又漸漸好了起來。左鄰右舍的鄉(xiāng)親也來向小伙子學習釀酒的技術,小伙子則毫無保留地把釀酒的工藝傳給鄉(xiāng)親們,小伙子和姑娘開的客棧也紅紅火火,遠近有名。一傳十,十傳百,人們就把這個小伙子開的客棧稱作為酒店,把這個山埡稱為酒店埡。從此,酒店埡的人家家戶戶都會烤酒,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都能喝酒。
進入當代,特別是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以后,農(nóng)村改革開放,實行家庭聯(lián)產(chǎn)責任制,大大提高了農(nóng)民的積極性,漢陰酒店鎮(zhèn)更是發(fā)生了根本性的變化。上世紀八十年代,《安康日報》一位漢陰籍的資深報人寫了一篇《酒店無美酒》的文章說,雖然酒店人釀出來的酒沒有高雅的酒名,但酒店人改變家鄉(xiāng)面貌的熱情卻似酒那般火烈,酒店人淳厚的品質(zhì),一如酒那般醇酩,那般樸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