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梁飛云
還記得少年時,老宅的房后長滿了爬山虎,也能順著鐵絲搭成的葡萄架蜿蜒的爬上我家的后墻,后來索性鋪滿了房頂,遠遠望去,猶如碧綠的湖水,煞是好看。然而不知從幾時起,離開故鄉(xiāng),就再也沒能見過這般整齊的爬山虎,直到——我來到茨溝。
茨溝鎮(zhèn)政府院子里的爬山虎和別處的大抵相同,也是普通的,無非是地錦、楓藤一類植物。一進院就能看見它們宛如一張巨大的毯子一樣掛在墻上,幾個紅色的大字鑲嵌其中,但這東西似乎沒有“虎”的威猛,也沒有“花”的嬌艷。北風(fēng)呼嘯的時候,它也一般地褪去綠色,也沒有“百花發(fā)時我不發(fā),我花發(fā)時百花殺”那等傲氣,只留下一支支緊貼墻壁的、亂篷篷的根束,沒有一絲生氣?傢氝^了深冬,它才攤開手掌,努力向上攀爬,一步一步,扎扎實實,相互支撐,卻也相互扶持。汛期一到,山里的風(fēng)雨,似乎格外狂燥,而它也只是緊緊地抓住墻壁,狂暴不辱,風(fēng)雨不驚。
在院子里呆久了,漸漸地發(fā)現(xiàn)了這里的人,也似這爬山虎一樣,既能韜光養(yǎng)晦,也能有所作為;既能從容淡定,也能雷厲風(fēng)行;既能熱情隨和,也能堅持原則。
他們也扎根在這山鄉(xiāng),信念如鐵,意志如鋼。地里收幾顆糧食,圈里養(yǎng)幾只牛羊,他們比老鄉(xiāng)都要清楚。
你問他們?yōu)槭裁催x擇在這里,他們也說不出什么深深淺淺的道理,不理會“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的意境,他們就是實在,實在人就得辦些實在事,于是就一步一步,扎扎實實辦了些事情,電也就通了,路也就通了,后來自來水也就通了,電話也就通了。再到后來,他們?nèi)缤郎交⒁粯右采煺沟搅诉@茨溝的山山水水。
如今,鎮(zhèn)子里的車也多了起來,每逢集市總能見些城里踏青的游客,街道上的孩子們背起書包,語笑嫣然。好一派熱鬧、祥和的景色。
花開花落,花落花開,這院子里的人也換了一茬又一茬,這些普通的人一如既往的普通,平凡的人一如既往的平凡。青絲少年和紅顏少女鬢邊也也在這里沾染了白發(fā),只有爬滿了地錦或是楓藤的墻壁上那幾個嬌艷欲滴的大字還那么遒勁有力,那樣催人奮進——為人民服務(w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