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 羅偉
夜色漸濃，整座城市籠罩在霓虹搖曳的燈輝之中，川流不息的車輛、熙熙攘攘的人群，為安康這座城市注入了夜經(jīng)濟的澎湃活力。位于漢濱區(qū)水電路73號的張家麻辣燙，每到夜晚更是人潮匯集，絡繹不絕的食客、麻辣鮮香的氣味、霧氣蒸騰的鍋底，共同組合成最平凡也最熱鬧的人間煙火。
對于安康人來說，張家麻辣燙是名副其實的老字號。一句“走，到張嶺吃串串。”人們便心照不宣地默認此地。的確，在食客何先生的記憶里，從他記事起，便隔三岔五被爸媽帶到張家麻辣燙吃串串，5毛一串的價格，他從小學吃到高中，后來上了大學帶著外地的朋友回來品嘗記憶中的老味道，價格依然沒有改變。如今，何先生偶爾也會帶著蹣跚學步的孩子，呼朋引伴到張家麻辣燙重溫那些滾燙的回憶。對于何先生而言，20多年來，很多事物都改變了，整座城市的面貌更是日新月異，自己也從年幼的孩童變成挺拔的青年，物是人非、滄海桑田，唯一沒有改變的，只有記憶中永遠熱氣騰騰的一鍋串串。那熟悉的香味在鼻尖一飄，就好似回到了從前。
△ 愜意食客
對張家麻辣燙保有樸素情懷的人，也遠遠不止何先生一位。張家麻辣燙的經(jīng)營者張阿姨，耳畔經(jīng)常聽到熟悉的聲音熱情地同她打招呼。“姐，還是你家的麻辣燙味道正，吃了這么多年還是老味道。”“張姨，我又來了，還認得我不，這次帶我對象一起來吃你家串串，鍋底多放點辣子啊。”言笑晏晏間，熱情爽利的張姐在光陰流逝中變成了張姨，眼眸中一張張似曾相識的面孔，如同人像日歷般，共同拼湊成張阿姨經(jīng)營麻辣燙店所經(jīng)歷的苦辣酸甜。
從事這門營生，對張阿姨來說是迫不得已的選擇。回憶的絲線拉回到1994年，原本在水電三局工作的張阿姨因為企業(yè)改制等因素，面臨下崗后生活的危機。拿著為數(shù)不多的賠償款，張阿姨對未來的生活一度感到茫然。可生活沒有給她太多的喘息時間，年幼的孩子、年邁的父母，張張嘴都要吃飯花銷。思來想去，張阿姨在最早的張嶺菜市場大棚內(nèi)支起5張桌子，開始賣麻辣燙，因為物美價廉味道好，一來二去，店里的回頭客多了起來，口口相傳間，5張桌子很快便不夠用了。后來三局幼兒園搬走，原來的房屋閑置了下來，張阿姨和丈夫一合計，便將店鋪遷到了現(xiàn)在的位置，桌子也慢慢增添到現(xiàn)在的80張。
“30年的時間，我們賣的串串一直都沒有漲過價，素菜5角一串，葷菜一元一串，鍋底和紙巾都是免費的。”穿梭在桌椅板凳間，張阿姨不時為沸騰的鍋中再添一勺湯底。迎來送往間，歡聲笑語回蕩在這片敞亮的空間內(nèi)，食客們的身上散發(fā)著卸去疲憊后，和三五好友、家人親朋圍桌而坐的休閑愜意。
在店里工作多年的李阿姨，見證了張家麻辣燙店發(fā)展的印記。“我就是住在這附近的，想著離家近，工資待遇也還可以，就干了這么些年。串串的鍋底底料都是自己炒，買的花椒辣椒原材料也都是質(zhì)量很不錯的，基本上顧客提的意見要求我們也都會給老板說，所以大家也都愿意來。顧客除了周邊的街坊鄰居，城里的，還有各個縣上的。我也是看著這家店名氣越來越大，尤其在疫情管控放開后，我們就再也沒有閑下來過，每天上班后，就是洗菜、串菜，一直要忙到晚上12點以后。雖然很累，但是我們的工資也漲了，一個月能拿到4000元左右，也算是不錯了。”像李阿姨這樣的員工，張家麻辣燙店里有十幾個，因為生意實在太好，一晚上80桌的翻臺率都在3次以上。
△ 火熱現(xiàn)場
從張阿姨的口中得知，除了自家的麻辣燙店，張嶺周邊老字號的燒烤、燒雞公等餐館的經(jīng)營者，基本上都是經(jīng)歷了20世紀90年代下崗潮的職工。受限于技術(shù)門檻等因素，在當時很多人都選擇從餐飲行業(yè)入手，重新學習一門手藝，支撐起一家人的生活用度。夜色迷離中，走在水電路上，大大小小的餐館在道路兩旁擠擠挨挨，搖著蒲扇的中年面孔、在鍋灶旁擼起袖子掄鍋鏟的掌勺人，勾勒出這方天地隨處可見的場景。在日復一日中，他們用食物的味道，留住客人的味蕾，也留住自己可控范圍內(nèi)的幸福點滴。
夜深人靜，喧囂的張記麻辣燙終于陷入安靜，最后一桌客人走后，店里只剩下桌椅板凳碰撞的聲音，員工們默然地將餐桌拾掇干凈，拉下電閘和卷簾門，將浸滿麻辣味道的空間留給黑夜。這條街終于安靜下來，霓虹漸滅，為了生計勞碌一天的守店人得以回到家里，享受片刻的休憩。
天亮后，又一日重復的忙碌席卷至此，滿懷信心的餐飲人將精力重新蓄積起來，為夜晚的高峰做準備。“這么多年都是這么過來的嘛，苦和累也都不覺得有啥，都習慣了。只要顧客滿意，就是我們最大的追求。”展開燦爛明媚的笑臉，張阿姨依然風風火火，步履匆忙。
而將視野從地面拉向高空，在街角巷陌、在深深庭院，這些從事餐飲夜市的追夢人，撐起了安康夜市經(jīng)濟的繁華。不管是來到這座城市游玩的游客，還是偶然經(jīng)過的異鄉(xiāng)人，或是居住在此的本地人，都會用味覺最深刻的記憶，在腦海中描摹出這座城市獨一無二的畫像。那是關(guān)乎城市氛圍和舌尖味道最本真的感受，在經(jīng)年累月中，沉淀出簞食瓢飲帶給人最美好的回憶。
